三
八個帝國參議員和軍官圍坐在會議桌前﹐他們那生硬呆板､冷漠無情的面孔就象那擦得光亮乾淨的桌面。士兵們守衛著會議間的入口﹐桌上和牆上的燈放射著暗淡而陰冷的光。
八人中最年輕的一個正在慷慨陳詞﹐他流露出一副在官場中迅速爬上高位的那種人的特有的神情舉止﹐他爬上高位的手段是不宜深究的。的確﹐泰格將軍具有一定的歪才﹐他之所以能飛黃騰達﹐除了部分地歸功於他的能力外﹐卑鄙手剛同樣發揮了神效。
儘管他的制服和身體同房間裏其他人一樣乾淨整齊﹐但其他七個人誰也不願意碰他一下﹐在他身上有一種使人難耐和不堪的氣味。雖然如此﹐仍有很多人尊敬他﹐或者說﹐畏懼他。
“我告訴你們﹐這次他太過分了﹐”泰格將軍激烈地說﹐“這位由皇帝陛下硬加在我們頭上的西斯大君將是我們的禍根。在戰鬥基地沒有充分發揮作用前﹐我們的處境仍然是危險的。
“你們中的某些人﹐似乎還沒有認識到反叛同盟裝備之精良､組織之嚴密。他們的飛船性能是優越的﹐他們的駕駛員更是技藝精湛。有一種比發動機更強有力的東西在推動著他們﹐那就是他們異常的反動狂熱。他們比你們大部分人所想象的更加危險。”
一個老年軍官在座椅上神經質地扭動著﹐他臉上那深深的傷疤就是最高明的整容手術也無法使其完全平復。“危險的是你的星際艦隊﹐而不是戰鬥基地﹐泰格將軍。”他那乾枯的老眼繞著桌子環視了一圈﹐從一個人轉到另一個人。“我倒是認為維德大君是知道自己的作為的。只要那些膽小鬼有一個庇護所﹐叛亂就將繼續下去。他們的飛行員就可以在那兒休息﹐他們的機械就可以在那兒維修。”
泰格將軍反對說﹕“對不起﹐我和你的看法不同﹐羅莫迪。我認為這個基地的建造與其說是出於某種合理的軍事戰略考慮﹐還不如說是出於塔金總督對於權力和榮譽的企望。在參議院﹐叛亂者將繼續增強他們的勢力﹐只要……”
門向一邊的滑動聲和士兵們嚴肅的立正聲打斷了他的話。他和所有在座的人一樣把頭轉了過去。
兩個外表不同然而目標一致的人走進了房間。靠近泰格的是一個瘦瘦的狹長臉的男人﹐蓬亂的頭發和細長的身軀使他看上去象一把舊掃帚。他就是帝國的無數外圍星球的總督﹐顯貴的塔金。跟他身邊的全身披掛､身軀高大的達斯•維德大君相比﹐塔金就顯得矮小了。
泰格雖未被嚇倒﹐但氣燄卻已收斂。當塔金在會議桌一端得位置上就座後﹐泰格也慢慢地坐了下來。維德以顯赫的派頭站立在塔金總督座椅的背後。塔金直對著泰格盯了足足一分鐘﹐然後像是什麼也未曾看見似地將目光轉到別處。泰格十分激怒﹐但仍然一言不發。塔金的目光繞著桌子轉了一圈﹐臉上依然掛著滿意的微笑。“我們再不必為帝國參議院擔心了﹐先生們。我剛才接到通知﹐說皇帝已經永遠解散了那個走入歧途的機構。”
驚訝的聲浪像漣漪般在與會者中間擴散開來。“古老共和國的最後殘餘……”塔金說。“終於給掃除乾淨了。”
“這是不可能的。”泰格打斷了他的話﹐“皇帝陛下將怎樣維持對政府機構的控制呢﹖”
“你們必須明白﹐參議院代表制並沒有正式廢除﹐”塔金解釋說﹐“它只不過在整個非常時期──”他微微一笑﹐接著說﹐“給取代了。現在地區總督將對其領土擁有直接控制和自由支配權﹐這就意味著皇帝陛下終於可能以帝國的威力約束住那些動搖不定的星球了。從現在起﹐帝國艦隊和這個戰鬥基地所具有的威懾力量將使那些可能背叛的地方政府就範。”
“怎樣對付現有的叛亂呢﹖”泰格感興趣地問。
“即使叛亂分子設法搞到了這個戰鬥基地的全部技術資料﹐他們也很難找到可供利用的任何弱點。”此時塔金的微笑變成了假笑﹕“當然﹐我們大家都知道這些重要資料是保管得極其嚴密的﹐不可能落到叛亂者手裏。”
“你轉彎抹角地談到的那些技術資料﹐”達斯•維德憤怒地叫嚷說﹐“會很快回到我們
手裏的﹐如果……”
塔金打斷了黑武士的話﹐──其他坐在桌子旁的人誰也不敢這樣做。“這是沒有意義的﹐叛亂分子不管設法搞到了什麼情報﹐對戰鬥基地的任何攻擊都只能是自蹈死地﹐自取滅亡﹐毫無益處。經過多年的秘密修建﹐”他喜形於色地說﹐“這個戰鬥基地已成為我們所在的這一部分宇宙中的決定性力量。在我們這一星系範圍內。任何事情的結局將不再取決於命運､法令或其他什麼力量﹐而取決於這個戰鬥基地﹗”
一隻包裹著金屬片的巨手略略作了個手勢﹐桌上一個注滿飲料的杯子像響應號召似的漂移到這只手中。黑武士用一種略帶忠告的語調接著說﹕“不要對你們搞出來的這個技術威懾力量過於自豪﹐塔金。即使它能摧毀一個城市､一個星球或一個完整的系統﹐但當它和"原力"較量的時候﹐仍是微不足道的。”
“原力﹖”泰格嘲笑說﹐別用你那術士手法來嚇唬我們﹐維德大君。你對於古老神話的可悲信仰並沒有幫你用咒語召回失去的磁帶﹐也沒有賦與你足夠的洞察力來找到叛亂分子的秘密營壘。嗨﹐這令人笑破肚──”
突然﹐泰格鼓起眼睛﹐兩手抓向嚥喉﹐面色發紫。
“我感到﹐”維德不動聲色地說﹐“這種缺乏信仰的現象是令人煩惱的。”
“夠了﹐維德﹗”塔金深感苦惱地喝道﹐“放開他﹗我們當中這種爭吵是毫無意義的。”
維德若無其事地聳了聳肩。
泰格跌落在自己的座椅裏﹐揉著自己的喉嚨﹐充滿餘悸的眼光一直不敢離開那黑色巨人。
“等到戰鬥基地獲得可以運行的證書之後﹐維德大君會給我們提供叛亂堡壘德地點的。”塔金說﹐“一旦知道這個地點﹐我們就將向它進擊﹐把它徹底摧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粉碎這一可悲的叛亂。”
“既然皇帝聖意如此﹐”維德不無諷刺地補充說﹐“它也就一定會如此。”
假如圍桌而坐的權勢人物中有誰對這種不恭的語調感到不悅﹐那麼只要瞧一眼泰格就足以使他噤若寒蟬。
陰暗的牢房裏散發著油和潤滑劑的陳腐臭味﹐這是一所名副其實的金屬停屍房。C-3PO竭力忍受著這種惡臭。為著防止每次意外的顫簸把它撞到牆上或其他機器人身上﹐這簡直是一場持續的戰鬥。
為了節省能量﹐也為了避免聽到高個子同伴的持續不斷的抱怨﹐R2關閉了所有外部感覺系統﹐一動不動地躺在一堆備件之中。這時﹐他對自個兒和大家的命運已置之度外。
又一次猛烈的顛簸狠狠地搖晃著這個監牢裏的囚徒。C-3PO呻吟著﹕“這樣有個完嗎﹖”他早已設想了五十多種可怕的結局而又都給推翻了。他唯一有把握的是﹐對他們最後的處理可能比他們想像的更糟糕。
突然﹐沒有任何警告﹐一個比最猛烈的顛簸還要使人不安的事發生了。“沙漠爬蟲”的叫聲消失了﹐並停了下來﹐似乎是回答C-3PO剛才的疑問。這些仍然保持著人類知覺能力的機器人發出一片緊張的嗡嗡聲﹐他們紛紛地猜測著眼下的地點和可能的命運。
至少﹐C-3PO對捕捉他們的那些傢伙以及他們可能的動機不再是一無所知了。當地的俘虜已向他介紹過這些半人半獸的乘車移居者──爪哇的性情和種類）他們以龐大的移動堡壘為家﹐乘坐著它在塔圖因的最荒涼的地面搜索有價值的礦藏和可以利用的廢舊機器。從來沒有人見過他們脫下過防護大氅或摘下過防沙面具﹐因此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長的什麼模樣。但是他們是以驚人的醜陋而聞名的﹐C-3PO對此確信不疑。
C-3PO傾身俯向依然靜靜躺著的夥伴﹐搖晃著他圓桶形的軀乾。R2裝置上的表皮傳感器被激活了﹐這小個子機器人正面的燈開始相繼發出亮光。
“醒醒､醒醒﹗”C-3PO催促著。“我們已經停在某個地方了。”像其它幾個更富有想像力的機器人一樣﹐他的眼睛警惕地掃視著金屬四壁﹐擔心不知什麼時候隱蔽的嵌板一滑開﹐一隻巨大的機械手就會伸進來四處摸索﹐將他們抓走。
這時﹐R2站起來﹐恢復了他的全部活動機能。“毫無疑問﹐我們是註定完蛋了﹐”C-3PO悲痛他說﹐“你說他們會把我們熔掉嗎﹖”他沉默了好幾分鐘﹐又加上一句﹐“這種提心吊膽的等待真叫我難受﹗”
突然﹐牢房的一堵金屬牆壁向一側滑開了。塔圖因早晨的眩目日光傾瀉進來﹐C-3PO敏感的光感受器被迫作出調節的反應﹐以免受到嚴重損傷。
幾個面自可憎的爪哇敏捷地爬進小室裏來。他們仍然穿著C-3PO以前看到過的那種骯臟的長袍﹐用一種奇特的手持式武器逐個地戳著機器人。C-3PO注意到其中有些機器人紋絲不動。
爪哇不理會那些不動彈的機器人﹐把還能活動的機器人趕到外面集合。R2和C-3PO也在當中。他們發現自己加入了一個由破損不堪的機器人組成的行列。
C-3PO擋住刺目的陽光以保護眼睛。他發現他們五個機器人被安排在巨大的﹐“沙漠爬蟲”旁邊。他沒有逃跑的念頭﹐這樣的念頭對於一個機器人來說是斷然不允許的。機器人的智力越強﹐和這個念頭就越不相容﹐就越不可想像。此外﹐假定他真的想逃走﹐內部的傳感器將會立即檢測出關鍵邏輯失靈﹐而把他腦中的電路全部燒毀。
他沒有想到逃跑﹐而是開始注意地研究起附近地面上露出的那些小圓頂和蒸氣發生機來﹐這些都說明地下有一個較大的人類宅第。儘管他對這類建築不熟悉﹐但各種跡象表明﹐這是個大小適中的宅第﹐雖然孤立､偏僻一些。C-3PO怕被拆成或被驅趕到某個高溫礦坑裏去作苦工的那些擔心漸漸消失了﹐情緒相應地好起來。
“或許﹐還不至於那麼糟糕﹐”C-3PO滿懷希望地咕噥著說﹐“如果我們能說服這些兩條腿的害人蟲在這裏放掉我們﹐我們就有可能再次為理智人類服務﹐而不會被熔成爐渣。”
R2唯一的回答是一陣態度不明的喳喳聲。爪哇開始在他們中間來回奔跑﹐一會兒想把一個脊背彎折的可憐機器人拉直﹐一會兒想用液體和塵土來掩蓋凹痕和擦傷。這時兩個機器人都默不作聲了。
當兩個爪哇匆匆跑過來﹐忙著在C-3PO蒙著沙塵的皮膚上修飾時﹐C-3PO竭力忍著不露出惡心的表情。他那模仿人類的多種功能之一就是能對臭氣作出反應。顯然﹐爪哇根本不知衛生為何物﹐但他確信向他們指出這一點肯定是沒有好處的。
小飛蟲像雲霧般圍著爪哇的臉盤旋飛繞﹐但爪哇毫不在乎。顯然﹐他們把這些小飛蟲當作身體的附屬物﹐就象多長出來的一隻附肢一樣。
C-3PO觀察得入神﹐競未發覺從那最大的圓頂那邊朝他們走來了兩個人。R2不得不輕輕碰他一下﹐他才抬頭望過去。
第一個人神色嚴峻､面帶倦容。飽經風沙磨礪的面孔記錄著他在多少年的漫長歲月裏同惡劣環境進行過不屈不撓的抗爭﹐灰白的頭發纏結在頭上﹐像石膏雕成的螺旋線。身上､臉上､衣服上﹐甚至思想上都布滿了灰塵。雖然他的精神也許衰老﹐但他的身體仍然強壯有力。
與他叔叔那摔跤運動員似的身體相比﹐路克顯得比較矮小。他垂著肩跟在他叔叔後面。此刻他並不倦怠﹐但神情十分沮喪。他腦子裏考慮著許多事情﹐但沒有一件與農活有關。他思索的主要是他今後的生活以及他的摯友的行動──他在不久前離別了家鄉﹐飛向了藍天深處﹐獻身於一種更艱巨然而也更有意義的事業。
個兒較高的人在機器人的隊列前停下來﹐用一種奇異的吱吱聲和爪哇頭目交談起來。當他們有意交談時﹐爪哇的話也是能聽懂的。’＝∼､”､
路克站在一邊﹐不動心地聽著。在他叔叔觀察這五個機器人時﹐他漫不經心地跟在後面。叔叔偶爾停下來和侄兒議論兩句。雖然他也知道應該跟著叔父學習﹐但他的注意力很難集中。
“路克──嗷﹐路克﹗”一個聲音呼喚著。
路克應聲走到地下庭院的邊緣﹐朝下探看﹐留下爪哇頭目繼續天花亂墜地吹捧著那五個機器人無與倫比的優點﹐而他叔叔嘲弄地反駁著。
在庭院裏﹐一個粗壯的女人在裝飾性植物叢中象麻雀跳躍般的忙碌著。她仰起頭看著路克﹐吩咐道﹕“千萬告訴你歐文叔叔﹐如果他買個翻譯機﹐一定要會說布斯語的﹐路克。”
路克回過頭看了看那些式樣不一的疲憊的機器人﹐然後又俯身對他嬸嬸說﹕“看來我們好像沒有很多選擇的餘地。但不管怎樣﹐我一定提醒他。”她朝上向他點點頭。路克轉身回到他叔叔那兒。
顯然﹐歐文•拉斯已經決定選擇一個矮小的半農業機器人。他的形狀和R2相類似﹐只是多了許多輔助臂﹐臂的末端有各種功能裝置。他已遵命走出了隊列﹐正一搖一擺地跟在歐文和暫時沉默下來的爪哇頭目後面。
走到隊列的一頭﹐農夫眯起眼睛打量著高個子的形狀象人的C-3PO。他的外殼的青銅表層雖然遭到了沙石的摩擦﹐但仍然閃閃發光。
“我想你會是能幹的﹐”歐文對機器人C-3PO說﹐“可你懂得風俗和禮儀嗎﹖”
“我懂不懂禮儀﹖”C-3PO重複道﹐農夫上下打量著他。C-3PO決定炫耀炫耀他的能力﹐給爪哇一些難看﹕“我懂不懂得禮儀﹖嗨﹗那是我最起碼的功能﹐我還……”
“我不需要一個懂禮儀的機器人。”農夫冷冰冰地打斷他。
“我不怪你﹐先生﹗”C-3PO立即表示贊同。“我完全同意您的意見。在這種地方﹐有什麼比買一個懂禮儀的機器人更奢侈浪費的呢﹖對於任何一個志趣和您一樣的人﹐先生﹐買個懂禮儀的機器人簡直是白花錢。不﹐先生﹐‘通用性’是我的中間名。我聽候您的吩咐。在我身上編有三十多種輔助功能程序﹐這只需……。”
“我需要這樣的一個機器人﹐”農夫對他準備逐一列舉的輔助功能毫無興趣﹐專橫地打斷了他的話﹐“他應當懂得點獨立可編程序的濕度蒸發器的二進制語言……”
“蒸發器﹗這下我倆都走運了。”C-3PO辯駁道﹐“我最早的差使就是在二進制編程的貨物升降機上工作。它在結構和存貯器功能上和您的蒸發器很相似﹐您幾乎可說……”
路克在叔叔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附在耳邊輕聲他說了幾句。他叔叔點點頭﹐然後再次看著精力集中的C-3PO。
“你會講布斯語嗎﹖”
“當然會﹐先生。”C-3PO答道﹐心裏確信這次可以完全誠實地回答了﹐“這就像我的第二語言﹐我的布斯語流利得和……”
農夫似乎決心不讓他說完一句話﹕“別講了﹗”歐文•拉斯低首看著爪哇說﹕“這個我也要了。
“是﹐不說了﹐先生﹗”C-3PO連忙應答﹐竭力掩飾著被選中的喜悅。
“把他們領到下面的車庫去﹐路克﹐”他叔叔命令道﹐“吃午飯前你給我把他倆清洗乾淨。”
路克斜眼看著他叔叔說﹕“可我本來準備去托基站買一些新的功率轉換器和──”
“不要騙我﹐路克﹗”他叔叔嚴厲地警告他﹐“我不在乎你跟你的那些無聊的朋友一起浪費時間﹐但這只能是在你乾完活以後。現在快開始於吧。當心。吃飯以前得於完。”
垂頭喪氣的路克煩躁地對C-3PO和小個子農業機器人下了一聲命令﹕“你倆跟我來﹗”他很乖巧﹐﹐知道最好不要和他叔叔爭辯。當歐文開始和爪哇討價還價時﹐他已帶著機器人往車庫走去。
其餘的爪哇領著三個挑剩下的機器人往“沙漠爬蟲”走去﹐什麼東西發出一陣嘟嘟的叫喊﹕聽起來象是一種哀叫。路克轉過身﹐看見R2衝出隊伍向他走來。一個爪哇立即擋住了他﹐揮動著一個控制器﹐激活了封接在機器人正面面板上的圓盤。
路克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造反的機器人。C-3PO想說什麼﹐但考慮了一下眼前情況﹐又改變了主意﹐仍然沉默著﹐雙眼瞪著前方。
一分鐘以後﹐突然聽到呼的一聲響。路克低頭一看﹐那農業機器人頭上的一塊板崩開了﹐裏面發出刺茸的噪聲。一秒鐘後﹐這個機器人體內的各種元件便向沙地到處迸飛了。
路克俯身往這個噴吐著內臟的機器人內部看了一下。叫喊道﹕“歐文叔﹐這個耕作機的中心伺服電機壞了。”他伸進手去﹐試圖調整那個失靈的裝置。但裏面劇烈地打著電火花﹐他趕緊將手抽回。燒灼後的絕緣物和電路發出的刺鼻的焦臭味散發在沙漠清新的空氣裏﹐好像是機器人的屍臭一樣。
歐文對爪哇怒目而視﹐說﹕“你想塞給我們一些什麼破爛貨﹖”
爪哇頭目憤怒地大聲抗辯﹐同則提防地向後退了兩步。他感到憂慮的是這個身材高大的人正好站在他與他的庇婦所──“沙漠爬蟲”之間。
在這當兒﹐R2已經從正被趕回活動堡壘的機器人群裏跑出來。事實上﹐跑出來是很容易的﹐因為所有爪哇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他們的頭目和路克的叔叔之間的爭吵上去了。
由於電樞不夠﹐R2不能做激烈的手勢。於是他突然發出一聲響亮的噓叫﹐在看到已經引起了C-3PO的注意後﹐就馬上停住了。
高個子機器人在路克肩上輕輕拍了一下﹐低低切切地對路克耳語說﹕“如果讓我說的話﹐年輕的主人﹐R2是個真正的便宜貨﹐質量挺好。那些傢伙根本不知道他實際上還新得很。可不要讓那一層沙土把你蒙住了。”
路克向來有種不論好歹､當機立斷的習慣。於是﹐也叫了一聲﹕“歐文叔﹗”
歐文停止了爭論﹐迅速向他看了一眼﹐但他的注意力並沒有離開爪哇。路克做了個手勢﹐指了指R2說﹕“我們不要找麻煩了。用這個換──”他又指指燒壞了的農業機器人說﹕“換那個行嗎﹖
他叔叔用內行的眼光打量著這個R2裝置﹐然後又在心中把爪哇估量了一下。這些沙漠的小食腐動物﹐雖然生性怯儒﹐但逼之太甚也可能狗急跳牆。“沙漠爬蟲”能把住宅夷為平地──當然這得冒激起人類社會進行致命報復的危險。
在這種形勢下﹐歐文為了面子關係﹐又繼續與對方爭吵了一會﹐最後終於氣洶洶地同意了路克的提議。爪哇頭目也勉強同意了這筆交易。這時﹐雙方都在精神上松了一口氣﹐避免了一場敵對衝突。爪哇彎腰鞠躬﹐急切而貪婪地嗚嗚叫著﹐接過歐文付給他的錢。
這時﹐路克已經帶著兩個機器人﹐向沙漠地裏的一個入口走去。幾秒鐘之後他們就大步地沿著臺階向下走。”臺階是用靜電除塵器來避免流沙堆積的。
“你可永遠不要忘了這一次﹐”C-3PO俯下身子對矮個子R2低聲抱怨說﹐“我也真不知為的什麼﹐你盡給我惹麻煩﹐我還要為你冒風險。”
快到車庫時﹐通道變寬了﹐車庫裏面雜亂地堆放著農機工具和零件。看來有很多磨損得很厲害﹐有些已殘破不堪了。但是兩個機器人看到這裏的燈光﹐感到十分寬慰。房子裏象有一股溫暖的家庭氣氛﹐這種氣氛蘊含著他倆好久沒有享受了的安寧。靠車庫中央是一個大槽坑﹐從裏面飄散出的芳香氣味使C-3PO的主要嗅覺感受器抽搐起來。
路克注意到兩個機器人對這個槽坑的反應﹐咧嘴笑著說﹕“是的﹐那是個潤滑池。”他打量了一下高個子機器人﹐說﹕“你得在裏面泡上一個星期﹐但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所以只能給你一個下午。”然後路克把注意力轉向R2﹐走到他跟前﹐打開了他遮蓋著大量儀器的面板。
“至於你﹐”他奇怪地吹了聲口哨﹐接著說﹕“我不知道你怎麼能一直堅持運行。不過也不奇怪﹐要知道如果不是萬不得已﹐爪哇對任何一個小東西都不會放手的。你應該充電了。”他指了指一個大電源箱。R2順著路克所謂的方向望去﹐然後嘟嘟地響了一聲﹐便瞞珊地向著一個盒狀電源箱走去﹐他找到適當的插線﹐自動地打開面板﹐把一個三針插頭插在臉上。
C-3PO走到那個大槽坑邊。裏面裝滿了芬芳的清潔油。他發出一聲酷似人類的嘆息﹐慢饅地浸到池裏。
“你倆可得規矩一點﹐”路克一邊警告他們﹐一邊向一架小型的雙人“天空跳蟲”走去。這架大功率亞軌道小型字宙飛行器停放在車庫工棚中。“我得乾我的活去了。”路克說。很不幸﹐路克仍然沉浸在和比格斯告別的情景中。因此幾個小時過去了﹐他還沒有幹完雜活。他一面想著朋友的離去﹐一面喜愛地撫摸著“天空跳蟲”受了傷的左舷機翼。這機翼是他在一條曲折狹窄的峽谷裏追逐一架假想的鈦戰機時受傷的。當時﹐象能量射束一樣厲害的峽壁上突出的岩石將機翼擦了一下。
猛然間﹐什麼東西在他的胸中激盪起來。他異常粗暴地將一把電動扳手扔到近旁工作臺對面。“真不公平﹗”他也不知是在對誰發牢騷﹔接著又悶悶不樂地放低了聲音說﹕“比格斯是對的﹐我永遠也跳不出這裏。他在策劃著反抗皇帝的起義﹐而我卻陷在這個好像害了枯萎病的倒霉的農場裏。”
“請原諒﹐我沒聽清﹐先生。”
路克一驚﹐回過頭來﹐看到原來是那高個子的機器人在說話。他現在的模樣和最初的印象截然不同了。在車庫頂棚燈光的照耀下﹐他全身閃爍著青銅合金的微光﹐高效能的洗滌油將他身上的塵垢清洗得乾乾淨淨。
“您有什麼事情要我去做嗎﹖”機器人帶著一種急於效力的口吻問道。
路克打量著他﹐怒意消退了。向一個機器人賭氣叫喊是沒有意義的。
“恐怕沒有﹐”他回答說﹐“除非你能改變時令使收獲季節提前到來﹔或者你能用遠距傳物術﹡從歐文叔叔鼻子底下把我送出這個沙漠。”。
﹡遠距傳物術﹕將物質轉變為能量﹐傳送到目的地後重新轉變為物質的一種技術。
即使是最精巧的機器人也很難體會這話中的諷刺意味。C-3PO對這個問題客觀地考慮了一下回答說﹕“恐怕辦不到﹐先生。我只是個三等機器人﹐沒有很多諸如超跨導原子物理方面的知識。”突然﹐這幾天的事情一下子全部湧上了C-3PO的心頭。他一邊以好奇的眼光環顧著四周﹐一邊繼續說﹕“事實上﹐年輕的先生﹐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如今在哪顆行星上。”
路克譏諷地抿嘴笑了﹐擺出一副嘲弄的模樣說﹕“如果這宇宙有個光明的中心﹐那你就是在離它最遠的一顆星球上。”
“是﹐路克先生。”
年青人生氣地搖搖頭說﹕“不要老是‘先生’､‘先生’的﹐叫我路克。我們這個星球叫塔圖因。”
C-3PO微微點了點頭。“謝謝﹐路克先生──路克。我是C-3PO﹐是溝通人類與機器人關係的專家。”他隨便用金屬姆指指著後面正在充電的機器人說“那是我的朋友R2。
“很高興認識你﹐C-3PO。”路克隨便他說﹐“還有你﹐R2。”他走到車庫的另一邊﹐檢查這個小個子機器人面板上的一個儀表﹐然後滿意地嗯了一聲。當他剛要去拔充電插銷時﹐他突然發現了什麼﹐皺起眉頭﹐更近地俯下身去察看。
“什麼壞了﹐路克﹖”C-3PO問。
路克走到旁邊掛工具的牆前選了一個多臂的小工具說﹕“我還沒搞清楚﹐C-3PO。”
路克回到充電箱旁﹐彎下腰用一個鍍鉻的鑿子在這個小個子機器人頭頂上幾個凸起的地方刮起來﹐不時地向後躲閃著飛迸出來的鐵鏽。
路克工作時﹐C-3PO很有興味地觀望著。路克說﹕“他身上有許多奇怪的焦痕﹐這種焦痕我很少看到。看來﹐你們都像是經歷過許多不平凡的戰鬥。”
“正是﹐先生﹐”C-3PO承認道。這次他又忘記省去那個尊稱﹐但此時路克的心思不在這上面﹐因此沒有注意糾正他。“有時候﹐我們自己也奇怪我們還能如此完整無損。”C-3PO想了一下後又補充了一句﹐但仍然避開路克問話的鋒芒﹐“尤其是經歷了那一場叛亂之後。”
儘管C-3PO很謹慎﹐仍覺得自己一定夫言洩露了什麼。因為在路克的眼裏出現了幾乎和爪哇一樣的凶光。“你知道反皇帝的叛亂嗎﹖”路克盤問道。
“略略知道一點﹐”C-3PO被迫承認。“正是因為有了叛亂﹐我們才能到這裏為您服務。你看﹐我們是流亡者。”他並沒有補充說明他們是來自何方的流亡者。
路克對此並不在意。“流亡者﹖那麼說我是的確看到了一場宇宙之戰了。”他連珠砲一般地連續追問﹐“告訴我﹐你們到過些什麼地方﹖打過多少次遭遇戰﹖反叛方面目前的情況怎麼樣﹖帝國對它重視嗎﹖你是不是看到很多飛船被摧毀了﹖”
“請稍慢些﹐先生﹐”C-3PO請求說。“您誤解了我們的身份﹐我們是無辜的旁觀者﹐我們只能勉強地算作卷入了叛亂。
“談到戰鬥﹐我們倒是遇到了幾次。但要敘述戰鬥情況﹐這對於一個沒有直接卷入戰鬥的機器人來說是困難的。”C-3PO熟練地聳了聳肩﹐又說﹐“除這以外﹐我就沒有很多話可說了。記住﹐先生﹐我不過是個小小的裝點門面的翻譯機﹐並不是說故事､講歷史的好手。至於修辭方面﹐我就更不行了。我是個全無想象力的機器。”
路克失望地轉過身﹐又重新清理起R2來﹐刮了一會兒﹐他發現一件奇怪的東西﹐這東西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一小塊金屬碎片﹐牢牢地嵌在兩個電纜管之間﹐這在一般情況下是會形成一個通路的。路克放下小巧的鑿子﹐換了一個較大的工具。
“好啊﹐我的小夥計﹐”路克低聲說﹐“你可有個東西夾在身上了。”他一邊推著撬著﹐一邊和C-3PO攀談﹐“你們是在一艘星際貨船上﹐還是──”
哢啷一聲巨響﹐金屬片給撬了下未﹐反作用力使路克摔了個頭朝地﹐腳朝天。他爬了起來﹐剛想咒罵幾句﹐突然﹐他一動不動地呆住了。
R2裝置的正面閃出光亮﹐顯現出一幅不到三分之一平方米的界限分明的三維圖象來。圖中人是如此美麗俊俏﹐以致在一兩分鐘裏﹐路克呼吸都停止了──因為他忘了呼吸。
儘管圖象表面很清晰﹐但它有些不規則的閃爍晃動﹐好象是在非常匆忙的情況下錄制和存貯的。路克凝視著那投射在毫無詩意的車庫空間的異國色彩的圖象﹐腦海裏開始浮現出一個問題。但他還沒有來得及細想﹐畫中的妙齡少女輕啟朱脣說話了──或者說﹐似乎說話了。路克知道﹐伴音是從R2矮墩墩的軀體裏的什麼地方發出來的。
“歐比王•肯諾比﹐”那沙啞的聲音哀求著。“救救我﹗你是我最後的唯一的希望了。”一陣靜電干擾使她的臉暫時模糊了。一會幾﹐又清晰起來。她又重複著說﹕“歐比王•肯諾比﹐你是我最後的唯一的希望了。”
全息圖象繼續顯現著﹐伴隨著刺耳的嗡嗡聲。路克長時間地呆坐不動﹐思索著眼前發生的事。最後他眨了眨眼睛﹐問R2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R2?"
粗短的機器人稍稍移動了一下身子──三維圖象也隨著移動──然後發出一串嘟嘟的回答﹐象是有些局促不安。
C-3PO似乎和路克一樣迷惑不解。“那是什麼﹖”他指了指正在講話的人象﹐又指指路克﹐厲聲問道。“在問你呢。那是什麼﹖那是誰﹖你怎麼將它弄出來的﹐弄出來幹什麼﹖”
R2發出驚異的嘟嘟聲﹐簡直象是剛剛注意到全息圖象似的。然後﹐他又嘟嘟地發出了一連串的信息。
C-3PO竭力思考著這些信息﹐想皺眉頭﹐但又不能﹐只好盡力用聲調來表示他目己的困惑不解﹐他對路克說﹕“他堅持說這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先生﹐只不過是一此故障。那是一條磁帶上的舊資料﹐本來早該抹除的﹐但給漏掉了﹐他堅決要求大家別注意這樣的小事情。”
他這話就像在告訴路克不要注意他在沙漠裏偶然發現的一個德林德凡爾斯的秘密寶庫一樣。“她是誰﹖”路克追問道﹐他愛慕不已地端詳著那全息圖象﹐說﹕“她真美﹗”
“我確實不知道她是誰。”C-3PO老實承認﹐“我想她是我們最後一次航行中的一位旅客。據我回憶﹐她是個相當重要的人物。這件事可能和我們的船長有關。他是──”他本來想說船長是誰的隨員的﹐但路克打斷了他的話。路克一邊注視著那重複著同一句話的豐滿嬌豔的少女輕啟朱脣的樣子﹐一邊說﹕“這個記錄還有沒有其他內容﹖聽起來好象話還沒說完。”路克站起來﹐向R2裝置伸出手。
機器人向後退縮﹐發出一種恐懼的噓噓聲。路克躊躇起來﹐沒有伸手去扳動它的內部控制開關。
C-3PO大吃一驚﹐“規矩點﹐R2﹗”他終於責備起他的同伴來﹐“你會給我們招來麻煩的。”他仿佛看到他倆被當做不馴服的機器人給裝進包裝箱﹐運送給爪哇。這情景使他模仿著人類恐懼的樣子微微發抖。
“沒什麼關係──他現在是我們的主人﹐”C-3PO指了指路克說﹐“你可以信賴他﹐我認為他是我們可靠的同情者。”
R2似乎還在猶豫。過了一會﹐他又突然對朋友嘟嘟地說了一大串複雜的話。
“他在說什麼呀﹖”路克不耐煩地問。
C-3PO遲疑了一下說﹕“他說他是一個叫做歐比王•肯諾比的人的財產。這人是這個星球上的居民。事實上就住在這個個地區。我們聽到的片斷就是傳遞給此人的一份密信的一部分。”C-3PO慢慢地搖著頭說﹕“說實在的﹐先生﹐我不知道他講得是些什麼。我們前一個主人是柯爾登船長。我從沒聽阿圖說過它原來還有個主人。我確實從沒聽說過一個叫歐比王•肯諾比的人。但是﹐考慮到我們剛剛經歷過種種劫難﹐”他帶著歉意他說﹐“我猜想他的邏輯線路恐怕有點混亂。他有時的確是很古怪的。”在路克思考著這種曲折離奇的事變時﹐C-3PO抓住了這個機會﹐生氣地對R2使了個警告的眼色。
“歐比王•肯諾比﹗”路克若有所思地沉吟著﹐突然﹐他的表情明朗起來﹐說﹐“啊
呀﹐他指的是不是老班•肯諾比呀?
“請原諒﹐”C-3PO無比驚訝﹐連氣都透不過來了﹐說﹐“難道你真的知道這個人﹖”
“不完全知道﹐”路克承認說﹐聲調緩和了一些﹐“我不知道有誰叫歐比王──可老班是住在西沙丘的海邊上﹐多多少少算個本地的怪人──一名隱士。歐文叔叔和其他少數幾個農民說他是個術士。”
“他偶爾到我們這裏來換點東西﹐不過我很少和他講話。我叔叔經常趕他走。”他停頓了一會兒﹐只瞥了瞥小個子機器人﹐說﹕“我從沒聽說過老班自己有過什麼機器人﹐至少誰也沒提過這類事。”
路克的視線不可抗拒地又被吸引到全息圖象上了。“她到底是誰﹖她必定是個重要人物──尤其是如果你剛才講的都很確實的話﹐C-3PO。從她的表情和話語看來﹐她好像遇到了什麼不幸。也許這件密信是很重要的。我們應該聽聽其餘部分。”
他又想伸手去擺弄R2的內部控制器﹐小機器人急忙再次往後退﹐連珠砲一樣吱吱他說了一席話。
“他說有一個防逃器使它的自主元件無法工作。”C-3PO翻譯說﹐“他提出如果您擰掉這個螺栓﹐他或許能將整個信息重放一次。”C-3PO沒有把握地結束說。路克仍然盯著那個少女形象。C-3PO提高嗓門叫了一聲﹐“先生﹗”
路克一驚﹐“什麼﹖喔﹐好。”他考慮了一下機器人的請求﹐然後走過去朝打開的面板裏面瞧了瞧。這次﹐R2沒有退縮。
“我看見那螺栓了。嗯﹐依我看﹐即使我把它取下來﹐你這麼小﹐也難以從我這裏逃掉。我真不明白﹐要交給老班的是件什麼密信。”
路克挑了件適當的工具﹐向下伸進去﹐從暴露的線路裏迅速地取下了防逃螺栓。這一行動的第一個引人注目的結果是──圖象不見了。
路克後退了一步說﹕“你瞧﹗”經過一陣難耐的沉默後﹐全息圖象仍沒有重現的跡象。“她到哪兒去了﹖”路克終於催問R2道﹐“讓她回來﹐把信息全部重放一遍﹐R2-D2!!”
機器人R2-D2發出一陣嘟嘟聲﹐似乎在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辯護。“他說‘什麼信
息﹖’”C-3PO在翻譯這句話時顯得很窘。
C-3PO對他的同伴有些生氣他說﹕“什麼信息﹐你還不知道﹐其中的片斷你剛才還給我們看了嘛﹗它就裝在你那不聽指揮的鏽損的內臟裏﹐你這個頑固的破爛貨﹗”
R2坐在那裏﹐自言自語地輕輕哼著。
“很抱歉﹐先生﹐”C-3PO緩緩他說﹐“他顯示的跡象表明﹐在他的服從──理性電路模塊中已經出現報警性顫動。說不定﹐如果我們──”
他的話被走廊裏傳來的一聲叫喊打斷了﹕“路克……路克﹐回來吃飯﹗”
路克遲疑了一下﹐然後站起來﹐轉身背對著那個令人不解的機器人﹐回答說﹕“好﹗我就來﹐貝魯大嬸﹗”他又壓低聲音對C-3PO說﹕“你想辦法管教管教他﹐我馬上就回來。”他把剛卸下的防逃器扔在工作臺上﹐匆匆地離開了。
路克一走﹐C-3PO就急忙轉過身來﹐面對著同伴。“你最好考慮給他放出全部信息圖象﹐”他叫喊著﹐向堆滿了分解機器人而得到的部件的工作臺暗示地點點頭。“否則﹐他很可能又拿起那把鑿子﹐把圖象挖出來。如果他認為你是故意向他隱瞞什麼東西﹐他挖起來也許是無情的。”
R2發出一陣乞憐的嘟嘟聲。“不﹗”C-3PO回答說﹐“我認為他根本不喜歡你。”
R2第二次又發出嘟嘟聲﹐但高個子機器人仍然嚴厲地說﹐“不﹐我也不喜歡你。”
簡體OCR﹕上海－蔡哲炯
簡體轉繁體及校稿：Tatooine-星際大戰的發源地 www.starwars.idv.t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