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蘇洛忙著在主艙檢查儀表的讀數﹐不時將一個小盒子移過各種傳感器﹐研究其結果﹐高興得咯咯直笑。
“你們不用再擔心你們的帝國朋友﹐”他告訴路克和班﹐“他們再也追不上我們了﹐我說過我會擺脫他們的。”
肯諾比本來會微微點頭以示回答的﹐但他此時正忙著向路克解釋什麼。
“你們也不趕快謝謝我﹐”蘇洛略為生氣地發牢騷說﹐“不管怎樣﹐導航計算機計算出我們將以0200的速度進入奧德朗軌道。這次小冒險了結之後﹐恐怕我得重造一個假註冊證才行。”
他又轉過身去繼續查看儀表。他從一張小圓桌前經過﹐這圓桌的桌面是一個布滿萬格的棋盤﹐光線從下面透出。桌子兩邊裝有計算機監視器﹐從桌面的小棋格裏透射出許多小巧的三維人形影象。
秋巴卡弓著腰坐在桌子一邊﹐用兩只大手托著下巴﹐一雙大眼炯炯發光﹐臉上的毛須上翅﹐完全是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
在R2-D2伸出短粗帶鉤的手去按自己的計算機監視器之前﹐秋巴卡保持著那種得意
的神態。R2-D2這麼一按﹐一個人形立刻走到新的棋格上停下來。
秋巴卡研究著這新的棋步﹐臉色慢慢由困惑轉為憤怒。他抬起頭﹐兩眼圓睜﹐衝著老實的機器人劈頭蓋腦地駕了一通。R2只會發出嘟嘟的聲音來回答。C-3PO趕緊插了進來﹐代他那笨嘴拙舌的夥伴和大個子類人猿爭吵起來。
“他這一步棋光明磊落﹐你大吵大鬧也沒用。”
聽到這場騷亂﹐蘇洛扭過頭來﹐略略皺了皺眉頭。“算了吧﹐你的朋友反正勝了一著﹐跟一個類人猿爭吵是不明智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先生﹐”C-3PO反駁道﹐“但這是原則性問題。總有一些標準是所有有知覺力的東西部必須遵循的﹐如果為了某個理由﹐比如受到恫嚇﹐而拿原則作交易﹐那麼他也就放棄了被稱作智能生物的權利。”
“當秋巴卡把你和你的小個子朋友的手臂擰下來之後﹐”蘇洛規勸道﹐“我希望你們還能記住這些話。”
“另外﹐”C-3PO毫無懼色地繼續說﹐“貪婪成性﹐以強凌弱只能表明道義上的墮落。”
不料﹐這段話卻引起R2的不滿﹐兩個機器人用電子語言激烈地爭吵起來。秋巴卡在一旁繼續對他倆輪番咒罵著﹐棋盤上耐心等待的透明人象向他們揮舞著手。
路克絲毫也沒有留意這場口角。他靜立在主艙的中央﹐將一柄毫光四射的光劍高舉在頭頂上。這件古老武器發出低沉的嗡鳴。在肯諾比眼神示意下﹐路克時而劈刺﹐時而躲閃。蘇洛不時瞧瞧路克笨拙的動作﹐他那削瘦的臉上流露出沾沾自喜的神情。
“不對﹐路克。刺殺動作要有連貫性﹐不能這麼斷續﹐”肯諾比溫和地指點說。“記住﹐‘原力’是無所不在得。它從你身體裏輻射出來﹐包裹著你。事實上﹐一位絕地武士能實際感受到‘原力’的具體存在。”
“那麼﹐它是一種能量場﹖”路克問道。
“它是一種能量場﹐但還不僅僅如此﹐”肯諾比神秘地說。“這是同時具有主宰和服從兩種秉性的一種電風﹐是一種能夠創造奇跡的飄渺的東西。”他臉上浮現出沉思的神情。
“誰也不能真正給這種‘原力’下一個定義﹐即使是傑迪科學家也不能。也許將來都不會有人做到這點。對‘原力’的解釋往往是幻術和科學參半。然而﹐一位術士不正是實踐著的理論家麼﹖來吧﹐讓我們再練練。”
老人舉起一個銀白色的圓球﹐大小和人的拳頭差不多﹐球上有許多細細的觸須﹐跟蛾的觸須一樣纖細。他將球朝路克輕輕一擲﹐球在離年輕人的臉幾米的半空左右晃動﹐圍繞著他慢慢旋轉。路克提防著﹐身體跟著銀球轉動﹐一直面朝著它。突然﹐球以閃電般的速度向他衝擊過來﹐在相距一米之處又驟然停住。路克沒有對這次佯攻作出反應﹐球馬上折回後退了。
路克慢慢地向一側移動﹐以便避開球正面的傳感器。他將光劍閃向身後﹐以便隨時出擊。當他這樣做時﹐球卻閃到他的身後﹐一隻觸須射出一道鉛筆粗細的紅光﹐擊中了路克的大腿﹐沒來得及把劍轉過來﹐他就被擊倒在甲板上。
路克一邊揉摸著刺痛的不聽使喚的傷腿﹐一邊裝著沒有聽見蘇洛的大聲嘲笑。“巫師的教義和從古董商那裏買來的武器﹐代替不了腰上的一把好能量槍。”駕駛員譏諷道。
“你不相信‘原力’﹖”路克一邊反問﹐一邊掙扎著站起來﹐大腿上﹐光束引起的麻木感很快就消失了。
“這個星系裏我哪兒都去過﹐”駕駛員炫耀說﹐“見過許多怪事。由於怪事見得太多了﹐我不至於排除世界上有‘原力’這種東西的可能性﹔同時﹐也不至於相信世界上有這樣能控制人們行動的東西。我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而不被某種半神秘的能量場所控制。”他指了指肯諾比﹐對路克說﹕“我要是你的話﹐決不會對他如此盲從。他是個聰明的老頭兒﹐滿腦子簡單的戲法和惡作劇。說不定他是為了自己得到某種好處而利用你哩﹗”
肯諾比只是和藹地一笑﹐然後轉過身朝著路克。“我建議你再試一次﹐路克。”他用安慰的口氣說道﹐“你一定要努力使自己的行動擺脫自覺的控制﹐一定不要注意任何具體的事物﹐無論是外部世界的還是自己頭腦裏的。你必須讓自己的思想自己漂呀﹐漂呀……只有到這時﹐你才能應用這種‘原力’。你一定得進入這樣的境界﹕依自己的感受而不是自己事前的恩唯來行動。你一定要停止思考﹐要放松……讓自己自由自在地漂呀﹐漂呀……”
說到這裏﹐老人的話語已經變得微弱難辨﹐聽起來象催眠的嗡嗡聲。話音剛落﹐銀球就向路克衝了過來。路克被肯諾比那種催眠音調弄得迷迷糊糊的﹐並未看到銀球襲來。他也許什麼東西也沒看清楚﹐然而當球接近時﹐他以驚人的速度轉過身體﹐手中的劍以一種奇特的方式向上和向外劃著弧線﹐乾淨利落地把銀球發出的紅色光束撥到一邊。銀球的嗡嗡聲停止了﹐它頹然跌落在甲板上﹐無聲無息。
路克眨巴著眼睛﹐好像從一次短暫的午睡中驚醒過來﹐他十分驚奇地凝視著這個洩氣了似的球兒。
“瞧﹐你能做到嘛。”肯諾比對他說﹐“老師只能引導你到此了。現在得你自己學會在需要的時候將‘原力’調出﹐學會自己控制它。”
肯諾比走到一邊﹐從櫃中取出一頂盔帽﹐然後走向路克﹐將帽朝他頭上一扣﹐一下子使小夥子變成了瞎子。
“我看不見了﹐”路克嘟嚷說。他轉過身來﹐逼得肯諾比直向後退﹐以免碰上顫動著的危險的光劍。“我怎麼能戰鬥呢﹖”路克問。
“用‘原力’來戰鬥﹗”老班告訴他說。“剛才銀球向你的雙腿襲來時﹐你並沒有真正‘看’到它﹐但是你卻躲開了它的光束。努力使那種感覺再次在你的身體裏升起﹗”
“我做不到﹐”路克哀嘆說。“我又會挨打的。”
“如果你有自信﹐就不會挨打﹐”肯諾比堅持說。但這在路克聽來並無多少說服力。“這是使你確實完全依賴於‘原力’的唯一辦法。”
這時﹐蘇洛已轉過身來望著他們﹐滿臉懷疑的神色。肯諾比看到他﹐一時倒猶豫起來。讓這個自信的駕駛員嘲笑每一次錯誤﹐對路克的學習不會有好處。但是嬌生慣養對小夥子也沒有好處﹐而且時間也不允許對他過於嬌慣。盡力而為吧﹗班堅定地對自己說。
他彎下腰用手觸了觸銀球側面的一個開關﹐然後將它垂直拋起。它沿著弧形軌跡向路克奔來﹐中途又陡然止住﹐象石塊一樣垂直跌落在甲板上。路克揮劍一擊﹐姿勢倒也不壞﹐但速度卻趕不上。天線又射出光束。這一次﹐深紅的光針將路克的屁股刺了一個正著。雖然實際上並不厲害﹐路克卻感到這是致人癱瘓的一擊。他痛得叫了一聲﹐轉身想還擊那看不見的敵人。
“放松吧﹗”老班提醒他說。“擺脫一切束縛﹐你又在想用你的眼睛和耳朵了。不要預謀﹐要用你腦子的其他部分。”
突然﹐年輕人停住了﹐略略有些遲疑。銀球仍在他身後。它又一次改變方向﹐再次向他猛衝過來﹐射出光束。
就在同一瞬間﹐光劍猛地轉向﹐笨拙然而準確地把來襲的光束擋到一邊。這一次﹐球沒有靜靜地落在甲板上﹐它向後退了三米﹐在那裏打旋兒。
路克覺察不到銀球的嗡嗡聲了﹐小心翼翼地揭開盔帽﹐向外探視。他的臉上汗水橫流﹐一副精疲力盡的神色。
“我──﹖”
“我早就說過你會成功的﹐”肯諾比高興地對他說。“你一旦開始信任你內在的自我﹐便什麼東西也不能阻擋你了。我對你說過﹐你很像你父親。”
“我看這次不過是碰了運氣。”蘇洛一邊檢查著儀表讀數﹐一邊冷冷地說。
“在我的經歷中﹐從來沒有過運氣這一類的事。記住﹐我的年輕的朋友﹕只有將諸種因素作最為恰當的調節﹐才能使事件變得對自己有利。”
“隨你怎麼說吧﹐”柯爾裏安人冷冷地哼著鼻子﹐“但是﹐能對付一個機械遙控裝置是一回事﹐而對付有生命的敵人可是另一回事。”
在他說話的當兒﹐主艙遠端的一個小信號燈閃亮起來。秋巴卡發現了﹐招呼蘇洛注意。
蘇洛掃了面板一眼﹐然後通知他的乘客﹕“快到奧德朗了。我們馬上就要減速﹐恢復到光速以下。來吧﹐秋伊。”秋伊從棋盤桌子旁站起來﹐跟著蘇洛向駕駛艙走去。路克目送著他們離去﹐他的思想並不在他們即將到達奧德朗這件事上﹐而是另有一種東西佔據了他的腦子﹐越思索﹐這東西在他的腦子裏似乎越加發展和成熟。
“你知道﹐”他小聲說﹐“我的確感到了某種東西。我幾乎能‘看到’這遙控器的外形。”他指了指在他身後盤旋的銀球。
肯諾比以莊嚴的口吻回答說﹕“路克﹐你已經向一個更巨大的宇宙邁出了第一步。”
飛船駕駛艙裏安裝著幾十個嗡嗡作響的儀表﹐使這裏象蜂房一樣喧鬧。蘇洛和秋巴卡的注意力集中在一些最關鍵的儀器上。
“鎮定……作好準備﹗秋伊。”蘇洛調節了幾個手控補償器。“準備進入亞光速……準備……接通﹐秋伊﹗”
秋巴卡轉動著他面前控制合上的什麼物件。在此同時﹐蘇洛也將一個較大的控制桿往回一拉。突然﹐因多普勒效應而畸變成長長條紋的星光變成了短通的連字號形狀﹐最後終於變成熟悉的圓形亮光。控制臺上的一個儀表讀數為零。
突然巨大的發光的石頭群從浩瀚的大空中迎面撲了過來﹐飛船的致偏盾好不容易才把它們擋到一邊﹐猛烈的撞擊使“千年隼”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
“怎麼……﹖”驚慌的蘇洛咕噥說。秋巴卡在他身旁﹐沒有回答﹐只是關掉幾個開關﹐又打開另外幾個開關。謹慎小心的蘇洛在從超光速飛行轉到亞光速飛行時﹐總是習慣地把致偏盾張開﹐以防萬一碰上敵人。這一次﹐正是他的這種謹慎救了飛船﹐避免了一場毀滅的災難。
路克一邊掙扎著保持平衡﹐一邊向駕駛艙走來。“出什麼事了﹖”他問。
“我們回到了正常空間。”蘇洛告訴他“我們剛才碰到我平生沒有見過的一場最可怕的星暴﹐它在我們任何圖表中部查不到。”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幾個指示器。“根據星系圖﹐我們的位置是正確的﹔只有一樣東西失蹤了──奧德朗。”
“失蹤﹖那決不可能﹗”
“我不和你爭辯﹐”柯爾裏安人冷冷地說﹐“你自己瞧吧﹗”他對著舷窗打了個手勢﹐“我已經檢查了三次座標﹐導航計算機也沒出毛病。我們和奧德朗表面的距離應該是一個行星半徑﹐行星的輝光應該映亮駕駛艙﹐但是──那裏什麼也沒有﹐除了碎片以外什麼也沒有。”他停了一會兒﹐又說﹕“根據外面狂暴的能量級和固體碎片的數量判斷﹐我猜想奧德朗已經……被炸掉了﹐被徹底摧毀了。”
“被摧毀了﹖”路克低聲說。這場難以想象的災難使他恐怖﹐“但是﹐怎麼摧毀的呢﹖”
“是帝國幹的。”一個堅定的聲音斷言說。班•肯諾比站在路克的背後﹐他的注意力被前方的空虛和空虛後面所隱藏的含義所吸引。
“不。”蘇洛慢慢地搖搖頭﹐連他也被老人所揭示的這種滔天罪行所震驚﹐一個人類機構居然是消滅整個民族､毀掉一座行星的凶手……
“不……整個帝國艦隊也做不到這件事。這需要一千艘飛船來集結火藥﹐其數量比有史以來的積累總和還要多得多。”
“不知我們能不能離開這兒﹐”路克低聲抱怨說﹐他努力想從舷窗看到更多的東西。“如果真是帝國乾的……”
“我不曉得這裏出了什麼事﹐”蘇洛生氣他說﹐“但我要告訴你們一件事﹐帝國不是……”
控制臺上的燈光閃亮﹐告警器發出沉悶的嗡鳴。蘇洛趕緊彎下腰去觀察有關的儀表。
“另一條飛船﹐”他宣布說﹐“還不能分辨出它的類型。”
“一個倖存者﹐也許他知道出了什麼事。”路克懷著希望地試探說。
班•肯諾比緊接著的一句話使這個希望破滅了。“那是一架帝國戰鬥機。”
秋巴卡突然憤怒地吼叫了一聲。一朵巨大的毀滅之花在舷窗外怒放﹐猛烈地震撼著飛船﹐一個小小的雙翼球體從駕駛艙舷窗前閃過。
“它跟蹤著我們﹗”路克叫喊道。
“從塔圖因跟來的﹖不可能吧﹗”蘇洛懷疑地反駁道。“在超空間是沒辦法跟蹤的。”
肯諾比查看了一下跟蹤屏幕上顯示的情況﹐“韓﹐你說對了﹐它是短程鈦戰鬥機。”
“那它是從哪兒來的呢﹖”柯爾裏安人問道﹐“這附近並沒有帝國基地呀﹐它不可能是鈦戰鬥機。”
“你剛才親眼看見它飛過去的。”
“我知道。它看上去像鈦戰鬥機──但基地在哪兒﹖”
“它在急急忙忙地趕路﹐”路克一邊注視著跟蹤屏﹐一邊提示說。“不管它上哪兒去﹐如果它認出我們來﹐那就麻煩了。”
“我要叫它麻煩不了﹐”蘇洛宣稱。“秋伊﹐對它的通信進行干擾。開始追蹤﹗”
“還是放它走吧。”肯諾比沉思地說﹐“它已經飛出射程之外好遠了。”
“不用多久就能追上。”
在隨後的幾分鐘內﹐駕駛艙裏一片緊張氣氛﹐誰也不說話。所有眼睛都盯著跟蹤屏幕和了望窗。
開始﹐這架帝國戰鬥機做出各種複雜的飛行動作﹐竭力想擺脫跟蹤﹐但都失敗了。運貨飛船靈活得令人吃驚。它緊追不舍﹐距離越來越近。顯然﹐戰鬥機駕駛員看到擺脫個了跟蹤者﹐將他的小小發動機開到了最高檔。
前方﹐在繁星之中﹐有一顆星體變得越來越明亮了。路克皺起眉頭﹐他們是在高速飛行﹐但並不是快到能使任何天體的亮度以這樣的速度增大。這裏面有點蹊蹺。
“這麼小的戰鬥機不可能獨自飛到這樣的深空中來的。”蘇洛議論說。
“它準是參加護航什麼的﹐最後迷路了。”路克推測說。
蘇洛興高採烈地回答說﹕“哼﹐它來不及去報告我們的行蹤了。一兩分鐘之內我們就能飛到它的上方。”
前方的星繼續變亮﹐其輝光顯然是從內部發出的﹐展現出一個橢圓形的輪廓。
“它在朝那個小月亮飛呢。”路克低聲說。
“帝國在那裏一定有個前哨基地。”蘇洛承認﹐“不過﹐根據星圖﹐奧德朗應該沒有衛星。”他聳聳肩。“星系學從來不是我的專長﹐我只對住有顧客的星星和月亮感興趣。但是我想我能在它飛回基地之前幹掉它﹐它就快到射程之內了。”
他們越飛越近。漸漸地﹐月亮上的火山口和山巒依稀可辨了﹐但奇怪的是﹐火山口外型太規則﹐山峰太垂直﹐而峽谷又筆直得不可思議。象火山爆發這樣變幻莫測的運動決不能造成這樣的景象。
“那不是月亮﹐”肯諾比輕輕地吸了口氣﹐說﹕“那是一個宇宙站。”
“可宇宙站不會這麼大呀﹗”蘇洛反駁說。“你瞧它有多大﹗這不可能是人造的──決
不可能﹗”
“這一切﹐對我來說真是古怪極了。”路克發表自己的感想。
突然﹐平素冷靜沉著的肯諾比大叫起來﹕“快把飛船調頭﹗咱們趕快離開這裏﹗”
“對﹗我想你是對的﹐老頭。反轉一百八十度﹐秋伊﹗”
秋巴卡趕緊調節控制旋鈕。飛船似乎減低了速度﹐以很大的弧形飛行。那小小的戰鬥機向龐大的字宙站迅飛﹐消失在它不可抗拒的龐大身軀之中。
飛船被一種無形的強力拖曳著﹐不停地顫抖。秋巴卡衝著蘇洛吱吱地叫了幾聲。
“開動輔助發動機﹗”蘇洛命令說。
過載的儀表嗚嗚直響﹐以示抗議。控制面板上的儀表三三兩兩地相繼失去控制。不論怎麼努力﹐蘇洛仍然不能阻止龐大的宇宙站赫赫然向他門壓來。它越來越大﹐最後遮沒了整個天空。
路克驚惶地盯著宇宙站上比山巒還高的輔助設施以及比整個莫斯艾斯利還廣闊的拋物面大線﹐問﹕“我們為什麼還在朝它飛﹖”
“太晚了。”肯諾比溫和地輕聲說。他向蘇洛瞟了一眼﹐證實了自己的擔心。
“我們彼一股引力束俘獲了──這是我所經歷過的最強大的引力束。它在拉我們進去。”駕駛員低聲說。
“你是說你毫無辦法了﹖”路克問道。他感到難以置信地束手無策。
蘇洛研究了一下過載的傳感器的讀數﹐點了點頭﹐說﹕“對這樣強大的功率實在沒有辦法﹐我也開足了馬力﹐小夥子。但是飛船連零點幾度的偏轉也實現不了﹐沒有用處﹔我得馬上關機﹐否則發動機會熔化。但是﹐不打一仗就想把我們象塵土一樣吸進去是辦不到的。”
他正要從駕駛員坐椅上站起來﹐一隻老年人的､卻是強勁有力的手放在他肩上﹐止住了他。老人面露憂容﹐但還不是那種喪葬儀式上的陰冷絕望的表情。
“如果是一場不能取勝的戰鬥──那麼﹐我的孩子﹐除打仗之外﹐總還有其它辦法的……”
飛船在引力束的拖曳下迅速向宇宙站墜卞﹐距離越來越近﹐宇宙站的真正大小也變得越發明顯。宇宙站赤道上分布著人造金屬山巒﹐高度近兩公里的船塢聳立在它的表面﹐象意味著召喚的手指一般。
跟字宙站龐大的身軀相比﹐“千年蒼鷹號”只不過是一顆沙粒﹐被吸向其中一個鋼制的船塢﹐終於被它吞沒。巨型金屬門立刻將船塢人口關閉﹐運貨飛船消失在裏面﹐似乎壓根兒就沒存在過一樣。
維德注視著會議室地圖上五顏六色的星體陣列。塔金和艦隊司令莫迪在一旁交談著。有趣的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毀滅機的首次使用﹐在地圖上競似乎沒有一點反映﹐而這地圖所代表的還僅僅是一個規模不大的星系的一小部分而已。
需要把地圖的這一部分放大之後﹐才能看到奧德朗消失所導致的天體物質的些微減少﹐奧德朗消失了﹐連同它的許多城市､工廠､農場和村鎮以及混跡其間的叛亂者﹐維德提醒自己。
儘管人類進化﹐掌握了毀災､屠殺的複雜技術﹐但他們的武功對於這個浩瀚無邊的宇宙來說﹐仍是微不足道的﹐如果維德的最宏偉的計劃得以實現﹐那麼這一切都將改觀。
他很清楚﹐在他身後像猴子一樣饒舌的塔金和莫迪雖然聰明而有幹勁﹐但他們無法體會字宙的壯闊和它的奇觀。他們有才氣﹐有野心﹐但他們觀察事物時老是擺脫不了人類卑微渺小的框框。真遺憾﹐維德想﹐他們能力雖強﹐眼界卻太狹窄。
不過﹐他們本來也不是黑武士﹐對他們不能期望太高。這兩個人眼下還有用處﹐但也很危險。總有一天﹐他們也會象奧德朗一樣被消滅。可是﹐暫時他還不能不考慮他們的意見。雖然他喜歡和才志相當的人來往﹐但此刻他不得不承認他還沒有匹敵者。
他仍然轉身面向著他們﹐巧妙地插進了他們的談話。“跟參議員的說法完全相反﹐奧德朗的防禦體系同帝國的任何其他防禦體系一樣堅固。我應當得出這樣的結論﹕我們的演示十分徹底﹐能給人深刻的印象。”
塔金向他轉過身﹐點點頭。“此刻正在向參議院通告我們的行動﹐不久﹐我們就可毀掉他們的重要軍事基地﹐隨即宣告同盟本身的滅亡。你們瞧著吧﹐既然他們的主要的軍火供應基地奧德朗──已經毀滅﹐那麼其他具有脫離傾向的星球將會很快地乖乖就範。”
一位帝國軍官走進會議室﹐塔金轉身問道﹕“怎樣了﹐卡斯﹖”
軍官臉上掛著一副被選中去給貓頸系鈴的老鼠那樣的倒霉的神情﹐“總督﹐前哨偵察已經到達坦圖因﹐並環繞它飛行過了。他們找到了一個叛軍基地的遺址……他們估計這個基地已被廢棄多時了﹐也許好多年了。他們正在繼續對該系的其它部分進行廣泛偵察。”
塔金象中了風一樣﹐憤怒使他的臉色變得如同石榴。“她撒謊﹐她對我們撒謊﹗”
雖然誰也看不到他的面孔﹐但維德一定在面具之後笑了。“我們第一次談到一塊了。我告訴過你﹐她是不會招供叛亂同盟的。除非她認定她的供認會使我們毀滅。”
“立刻把她幹掉﹗”總督好不容易才說出這幾個字。
“冷靜點吧﹐塔金﹗”維德勸他﹐“你就這麼輕易地把我們賴以追問真正的叛亂基地的唯一線索掐斷﹖她也許對我們還有用處哩﹗”
“哼﹗維德﹐你剛才自己說過﹐我們在她身上什麼也得不到的。即使得付出毀滅這一地區所有星球得代價﹐也一定要找到那個隱藏的堡壘。我要──”
一陣輕微的﹐然而不容忽視的嘟嘟聲打斷了他。
“唔﹐怎麼回事﹖”他生氣地問。
從一個隱蔽式揚聲器裏傳來的聲音報告說﹕“先生們﹐我們捕獲了一隻正在進入奧德朗殘存體的小貨船。經過例行檢查和標誌核對﹐證明它就是在塔圖因的莫斯艾斯利違禁潛逃﹐不等帝國追擊艦只接近就轉入超光速航行的那條飛船。”
塔金愕然不解。“莫斯艾斯利﹖塔圖因﹖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維德﹖”
“這就是說﹐塔金﹐我們的最後一個難題將要迎刃而解了。很明顯﹐有人收到了那個丟失了的數據帶﹐並得悉是誰轉錄德﹐正要把帶子歸還給她。我們也許能為他們和參議員會面助一臂之力。”
塔金想說點什麼﹐又遲疑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說﹕“他們自己找上門來了﹗這件事我就交給你了﹐維德。”
黑勳爵略一彎腰﹐塔金也還之以敷衍了事的敬禮。維德猛一轉身﹐大步走出了房間﹐留下莫迪莫名其妙地看著眾人﹐大家面面相覷。
運貨飛船無精打採地停在巨大船塢的棚廠裏。三十名武裝的帝國士兵站在從船身放下的舷梯前。當維德和一名指揮官走過來時﹐他們趕忙哢嚓一聲立正敬禮。維德走到舷梯底下﹐打量著這條飛船。在這當兒﹐一名軍官和幾名士兵走上前來。
“報告長官﹐我們反復呼叫﹐可裏面全無反應。因此﹐我們從船外將舷梯啟動﹐把它放下。我們還未和船內任何人員取得通信聯繫或實際接觸。”
“把你的士兵派進去﹗”維德命令。
軍官轉過身﹐向一名軍士轉述了命令﹐軍士便立即發號施令。穿甲戴盔的士兵小心翼翼地沿梯而上﹐進入外艙。
進入船後﹐士兵們分成三人一組﹕一人向前搜索﹐兩人在後掩護。他們很快分散到船體各個部位﹐走道在他們鐵蹄的踐踏下發出空洞的聲響﹐所到之處﹐一按電鈕﹐門扇就會馴服地自動滑開。
“空無一人。”負責的軍士最後驚訝地宣布道﹐“檢查駕駛艙﹗”
幾名士兵走上前去﹐將門推開﹐發現駕駛員座椅也和飛船其他部分一樣空空如也。控制開關都是關閉著的﹐整個系統都關閉了。只有控制面板上一個孤零零的亮光在忽明忽滅地閃爍著。軍士走上前去﹐辨認出亮光的來源﹐啟動相應的開關。在附近的一個屏幕上出現了打印輸出﹐他仔細地研究了一番﹔然後轉身向等候在艙口的上司報告這一發現。
軍官仔細地聽完了報告﹐又轉身向下面的指揮官和維德大聲稟報﹕“船上空無一人﹐長官。根據船上的航行記錄﹐她的船員在起飛之後不久就棄船逃走了﹐讓她自動飛向奧德朗。”
“也許是個假目標﹐”司令官冒昧地說出聲來﹐“這樣他們就仍該在塔圖因上。”
“也許吧。”維德勉強地承認。
“若干分離艙已被放棄。”軍官繼續報告。
“船上找到機器人沒有﹖”維德大聲問道。
“沒有﹐長官。如果有機器人﹐他們也一定和有生命的駕駛員一起棄船逃走了。”
維德沉吟片刻﹐然後才用頗為躊躇的口吻說﹕“這不太對頭。派一個全副裝備的技術偵尋隊上船﹐把船上每一厘米都給探測一番。立即執行﹗”說完﹐他匆匆轉過身﹐高視闊步地走出了棚廠。一種氣惱之情糾纏著他﹐他把一件至關重要的事給疏漏了。
軍官解散了群集的士兵。在船上﹐留下檢查駕駛艙控制臺的最後一名孤單的士兵也匆匆停止了檢查﹐向出口跑去。他急切地要離開這艘鬼船﹐和同伴們在一起﹐回到舒適安全的兵營中去。他的沉重的腳步聲在這個又一次顯得空蕩的飛船內部回蕩著。
從飛船下方傳來了軍官最後一陣低沉的命令聲。這之後﹐船裏寂靜得毫無聲息。唯一的動靜就是一塊金屬地板下發出輕微顫動。
突然﹐這種顫動變成一種劇烈的騷動。兩塊金屬板向上彈起﹐從裏面探出兩顆頭發蓬亂的腦袋。韓•蘇洛和路克迅速地朝四下張望了一下﹐看到船內的確和聽起來一樣空空如也﹐緊張的心情才略微舒緩了一點。
“真幸運﹐多虧你造了這幾間密室。”路克發表議論說。
蘇洛卻不象路克那樣樂觀。“沒有密室﹐我把走私品藏在什麼地方呢﹖難道放在主艙﹖我承認﹐我從來沒想到會把自己當走私品藏在這裏面。”突然傳來聲響﹐他大吃一驚﹐但這只不過是另外的金屬板在移動。
“這真荒唐可笑﹐這個辦法是無濟於事的。即使我能起飛﹐能穿過這個關閉的棚廠﹐他用大姆指朝上一指﹐“我們也逃脫不了那股引力束。”
又一塊板打開了﹐露出一張蒼老的玩世不恭的面孔來。“你把這事交給我吧。”
“我料定你會這麼說的﹐”蘇洛咕噥道﹐“你是個十足的傻瓜﹐老頭子。”
肯諾比向他咧嘴笑了笑。“那麼﹐對那位讓一個傻瓜僱傭的人又該作何評價呢﹖”
蘇洛低聲嘟囔了幾句。他們從密室裏爬了出來。秋巴卡氣喘噓噓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出來。
兩個帝國技術員來到了舷梯底下﹐向守衛在一旁的無所事事的士兵報到。
“這條船全歸你們負責﹐”其中一個士兵告訴他們。“如果掃描器探測到什麼東西﹐馬上報告。”
技術員們點點頭﹐然後費力地將沉重的設備經舷梯往上拖。他們剛一消失在飛船之中﹐就聽到“砰”的一聲巨響﹐兩個士兵急忙轉過身來﹐只聽見一個聲音在呼喚﹐“喂﹐下面的﹐能結我們幫個忙嗎﹖”
一個士兵看看他的同伴﹐同伴聳了聳肩﹐兩人便走上舷梯﹐低聲抱怨著技術員的無能。又是“砰”的一聲﹐響聲在空氣中回蕩﹐但這次已沒有倖存者能聽到它了。
然而﹐兩名士兵的失蹤很快就引起了人們的注意。在靠近飛船入口的小指揮間裏﹐一個負責塔架的軍官在走過窗口時向外張望了一下﹐發現衛兵不在了。他皺了皺眉﹐有些擔心﹐但還不怎麼驚慌。他走到內部通信機前﹐一邊繼續盯著飛船﹐一邊對著通信機講話。
“THX─1138﹐你為什麼不在崗位上﹖THX─1138﹐你聽到沒有﹖”
揚聲器裏的回答只是一片靜電干擾聲。
“THX─1138﹐你為什麼不回答﹖”軍官開始著慌了。這時﹐一個身披鎧甲的人走下舷梯﹐向他招手﹐這人用手指著自己頭盔的右耳部分﹐彈了彈﹐表示裏面的通信設備出了故障。
軍官憎惡地搖搖頭﹐一邊朝門走去﹐一邊生氣地瞧了瞧忙碌的助手。“你替我照料一下這裏﹐我們又碰到一個通話機出故障﹐我去看看該怎麼辦。”他按動門的開關﹐門向一邊滑開。他向前邁了一步﹐突然驚慌地跌跌撞撞地退了回來。
一個高大的毛發紛披的怪物擠滿了門框﹐秋巴卡傾身向裏﹐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囂叫﹐用一隻鍋盤大的拳頭猛然一擊﹐將嚇軟了的軍官打翻在地。
助手已經站起身來﹐正準備伸手掏出隨身武器﹐但是一道細細的能量射束從它心臟一穿而過。蘇洛把他戴的士兵頭盔的面罩向上翻了一下﹐又讓它回到正常位置﹐隨著武技族走進房內。肯諾比和機器人跟在他後面擠了進來。路克殿後﹐他也穿著倒霉的帝國士兵的鎧甲。
路克走進屋後隨手關上了門﹐緊張地向四周打量了一下﹐說﹕“他先嚎叫一聲﹐而後你又對所有看到的東西一陣猛掃﹐可整個基地還不知道我們在這裏﹐這可真是奇跡。”
“把他們叫來吧﹗”蘇洛要求說。他被剛才取得的成功沖昏了頭腦。“我寧可面對面地戰鬥﹐不願這樣偷偷摸摸地到處亂鑽。”
“也許你急於找死吧﹖”路克厲聲說﹐“可我還不急。正是這麼偷偷摸摸地到處亂鑽﹐我們才活到現在。”
柯爾裏安人朝路克瞪了一眼﹐但沒再說話。大家注視著肯諾比﹐他以一個長期操縱複雜機器的人所特有的嫻熟技巧和自信操作一個複雜得令人難以置信的計算機控制臺。屏幕很快亮了﹐顯示出戰鬥基地的區分地圖。老人俯身向前﹐仔細地觀看著。
與此同時﹐C-3PO和R2也對附近的一個同樣複雜的控制面板研究了一番。R2突然一楞﹐對著他發現的什麼東西拼命地噓噓叫起來。蘇洛和路克忘卻了他們對戰術問題的暫時分歧﹐一齊跑到機器人站立的地方。秋巴卡正忙著把塔架軍官倒吊起來。
“把R2的接收臂插進插孔﹐”肯諾比從他所在的大屏幕前面望過來﹐建議說﹐“他應當能夠從整個基地通信網調出信息﹐看看他能不能找到引力束動力源裝在什麼地方。”
“為什麼不從這裏把引力束截斷呢﹐先生﹖”路克問。
蘇洛嘲弄地回答﹕“什麼﹖讓我們剛一飛離船塢就又給引力束套住拉回來嗎﹖”
路克沮喪地說﹕“啊﹐我沒想到這一點。”
“我們要想有把握的逃脫﹐就非得把引力束的動力源摧毀不可﹐路克。”老班溫和地開導說。這時﹐R2將爪臂塞進他發現的一個開放的計算機插孔。立刻他的身軀正面的面板上亮起了繁星一般的燈光﹐房間裏充滿了高速運轉的機器的嗡鳴。
幾分鐘過去了﹐小機器人一直像塊金屬海綿一樣吸收著信息。然後﹐嗡嗡響聲的節奏變慢了﹐R2轉身向大家嘟嘟地說了一陣。
“他已經找到了﹐先生﹗”C-3PO興奮地宣布說。
“引力源在好幾處地方和主反應堆相耦合。大部分有關數據是保密的﹐但他仍想把關鍵信息調到監視器上來。”
肯諾比把注意力從大屏幕轉到R2身旁的小顯示器上。數據開始一行一行地掠過屏幕﹐速度太快﹐使路克目不暇接。但很明顯﹐肯諾比不知怎麼的卻能懂得這些一閃而過的圖象。“這個﹐看來你們毛孩子幫不上忙﹐”他告訴他們﹐“還得我單獨去一趟。”
“正是﹐我也這麼想。”蘇洛欣然同意﹐“我所幹的活早已超出了原來出價商定的範圍了。可我想要把引力機毀掉﹐你還得多有點神通才行﹐老頭。”
路克卻不這麼容易被勸阻。“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要性急﹐小夥子。幹這號事的本領你還沒有學會。留在這裏照看兩個機器人﹐等我的信號吧。這兩個機器人一定得送到義軍手裏﹐否則還會有許多星球將遭到奧德朗同樣的命運。相信‘原力’吧﹐路克﹗耐心等待。”
肯諾比朝監示屏幕上的信息流瞧了最後一眼﹐整了整掛在腰間的光刀﹐走到門前﹐把滑門向一邊推開﹐左右張望了一下﹐就閃身消失在一條長而光亮的過道之中。
他一走﹐秋巴卡就囂叫起來﹐蘇洛在一旁點頭贊同。“你說得對﹐秋伊﹗”他轉向路克﹕“你從哪兒挖出這麼一具老化石﹖”
“班•肯諾比──肯諾比將軍──是個偉人。”路克驕傲地為老人辯護。
“偉人﹖專會給我們找麻煩的偉人﹗”蘇洛嗤之以鼻地說。“‘將軍’﹖我的補燃器﹗＊他是無力幫我們逃出這裏的。
“難道你有好主意﹖”路克反脣相譏地問道。
“不論乾什麼﹐也比傻等在這裏束手就擒的好。如果我們──”
從計算機控制臺傳來歇斯底裏的噓噓叫聲。路克趕緊朝R2-D2走過去。小機器人跺著短腿﹐幾乎跳起來。
“怎麼回事了”路克問C-3PO。
高個於機器人自己也顯得迷惘不解。“我也不明白﹐先生。他說‘我找到她了﹗’而且反復說‘她在這裏﹗她在這裏﹗’”
“誰﹖他找到誰了﹖”
R2記平板的臉轉向路克﹐一邊眨眼﹐一邊拼命地噓噓叫喚。
“莉亞公主﹗”C-3PO仔細傾聽了一會﹐向大家宣告。“歐嘉納參議員──看來是一個人。我相信她就是他攜帶的信息中的那個人。”
那副難以形容的美麗的三維肖象重又浮現在路克的腦海。“公主﹖她在這兒﹖”
蘇洛也聞聲走過來。“公主﹖怎麼回事﹖”
“在哪裏﹖她在哪裏﹖”路克屏息問道﹐完全不理會蘇洛。
R2噓噓地說著﹐C-3PO給他翻譯。“在第五層﹐AA─23號拘留所。根據情報﹐他們決定將她慢慢折磨死。”
“那不行﹗我們必須設法營救她。”
“你們三個喋喋不休﹐到底在說些什麼﹖”被觸怒了的蘇洛質問道。
““她就是把情報存貯在R2-D2身上的人﹐”路克急匆匆地解釋﹐“我們當時就是想把這情報送到奧德朗。我們必須救出她。”
“不過﹐先等一下﹐“蘇洛告誡他說﹐“這對我來說太突然了。可不要生出可笑的主意。當我說我沒有任何‘好主意’時﹐我講的是實話﹐老頭子說等在這裏﹐我不願意﹐但我也不準備瘋子樣的去鑽這兒的迷宮。”
“可老班當時並不知道她在這裏呀﹗”路克半懇求半爭辯地說﹐“他如果知道了﹐我確信他一定會改變他的計劃的。”現在﹐他從懮慮轉到縝密的思考了。“如果我們能夠找到一條通向那個拘留所的路……”
蘇洛搖搖頭﹐向後退了幾步。“嘿嘿﹐我可不想往帝國的拘留所裏鑽。”
“如果我們坐視不救﹐他們就會將她處死。一分鐘前你還說你不願意在這裏束手就擒﹐而現在﹐你卻偏要呆在這裏。你到底想怎麼樣﹐韓﹖”
柯爾裏安人面帶難色。“我當時並不是說要向監獄進發。*反正那裏很可能就是我們的歸宿──何必著急往裏趕呢﹖”
“可是他們要處死她呀﹗”
“她死比我死好些。”
“韓﹐你的騎士氣概上哪兒去了﹖”
蘇洛考慮了一下。“據我記憶所及﹐三年前在康曼納﹐我拿它換了一粒十克拉綠玉髓寶石和五瓶上等白蘭地。”
“我見過她﹐”路克絕望地懇求說﹐“她很美麗。”
“生命也一樣美麗。”
“她是位有財有勢的參議員﹐”路克極力勸說﹐希望喚起蘇洛的低級本能﹐這樣也許更為有效。“如果我們救了她﹐就可能得到相當豐厚的酬報。”
“嗯……有財﹖”接著﹐蘇洛又露出輕蔑的神色。”等一等……報酬﹐誰給呀﹖奧德朗政府麼﹖”他用手向棚廠一揮﹐意思是指奧德朗曾經運行過的宇宙空間。
路克思緒激盪。“如果他們將她囚禁在這裏並將她殺害﹐這就意味著她對毀滅奧德朗的暴君﹐對建造這個基地的統治者──不管他是誰──具有某種危險性。你可確信﹐這一定和帝國妄想建立全面專制統治有關係。
“誰會為她的得救､為她所擁有的情報償付酬報呢﹖讓我告訴你吧﹐參議院､義軍同盟﹐還有所有與奧德朗有貿易往來的商行。她可能還是整個奧德朗在本星球之外全部財富的唯一倖存的繼承人﹐報酬之巨大可能超過你的想象。”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一定不少。”蘇洛瞧了秋巴卡一眼﹐秋巴卡咕嚕了兩聲。蘇洛朝魁梧的秋巴卡聳了聳肩膀。“好吧﹐咱們試試吧。可是﹐報酬的事你可不要說錯了。你計劃怎麼辦﹐孩子﹖”
路克愕然相對﹐一時給問住了。到眼前為止﹐他的思想一直集中在勸說蘇洛和秋巴卡協助他營救公主。勸說成功了﹐他才意識到自己對如何行動毫無準備﹐他已經習慣於聽老班和蘇洛發號施令﹐而現在卻輪到他決定下一個步驟了。他的目光落到蘇洛鎧甲腰帶上系著的幾個小金屬圈上。“把這些手銬給我﹐叫秋巴卡過來。”
蘇洛把細小的､但是堅不可摧的手銬遞給路克﹐同時把他的請求轉告給秋巴卡。武技族笨重地走過來﹐站在路克旁邊等候。
“現在我要把手銬給你帶上。”路克說﹐拿著手銬朝秋巴卡走來。
秋巴卡在嗓子眼裏低哼了一聲﹐路克不禁嚇了一跳﹐“現在﹐”他又說﹐“韓給你戴上這個……”他難為情地把手銬遞給蘇洛﹐不安地意識到這個身軀龐大的類人猿的炯炯目光在盯著他。
蘇洛走上前﹐帶著好像給逗樂了的聲調對秋巴卡說﹕“不用擔心﹐秋伊。我知道他這樣做的目的。”
手銬勉強地套進了粗大的手腕。儘管他的同伴對這一計劃好象信心十足﹐但武技族在戴上手銬時﹐臉上仍是一副憂懼的表情。
“路克﹐先生。”路克朝叫他的C-3PO望去。“原諒我問個問題﹐就是──如果你們走後有人在這裏發現了我們﹐那我和R2該怎麼辦﹖”
“但願他們不帶能量槍。”
C-3PO的音調表明他並不覺得這是個幽默的回答。“那並不怎麼叫人放心。”
他們整整頭盔﹐就沿著班•消失的走道出發了──和他們一起出發的秋巴卡帶著半真半假的沮喪神情。
注釋﹕
﹡補燃器系渦輪噴氣發動機的重要組成部分﹐由於蘇洛以星際航行為職業﹐所以很重視補燃器﹐以至在口語中不說“MyGod”（我的上帝﹐相當於中文中的“天啊﹗”之類）而說“我的補燃器”﹐這是一種幽默的用法。──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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